「唔,那麼小格要來打賭門後還有多少個嗎?」
停下了檢查手裡的槍枝裡還剩下多少發子彈的工作,格瑞斯無言的抬頭,然後看著被大約是被纏得不耐煩的大哥打發過來纏住自己的帕特利克一臉認真的等待自己的回答。
他有時候是真心認為如果上帝讓你有幾個姓柯克蘭的兄弟──對,他們還要該死的正處於某種意義上的婚姻狀態──而你被告之自己仍然得為了世界的存在而好好的活上千年的話,那麼你面前只有那道用一堆雜物單薄頂著的鐵門替你擋著好幾十隻喪屍的拳頭、而被突破最後防線的後果就是被活生生啃掉這件事其實也沒有看起來那麼絕望。
不,他不要想像自己被啃掉半張臉之後還得替明明肚子穿洞得腸子都掉出來還是要去酒吧喝酒還把帳單寄到自己家、或者蓄意把自己的腐爛了一半的手指丟到藍藍路教主那杯可樂裡開一個兄長的小小玩笑的兄弟收拾善後。
「依剛才的形勢看來,最少有二至三十個,但不,我不要打賭,」在帕特利克一臉興奮的打算說出自己的估計時,格瑞斯面無表情的說「即使被啃了整個頭我也不要養喪屍當寵物、更加不想收一隻來讓它在萬聖節去敲瓊斯的門然後指使它啃掉他的頭。」
「小格真沒趣。」嘟起嘴巴,在各種意義上都是柯克蘭家小天使──因為在看見他們之後多數時間你就會看見天堂──的帕特利克說「而且我才不會指使它們去啃掉那胖子的頭呢,」歪歪頭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他說「吃太多脂肪不利消化的喔。」
完全不想指出喪屍的消化系統大約早就跟著它們的主人一樣腐爛了所以大抵也不會有消化不良的問題,格瑞斯聽著鐵門被敲得像某種吵鬧的音樂會一樣響個不停,他點了點子彈的數目──扣除剛才逃上天台並關上門的時候為了阻止喪屍湧上來打門擋開而開的兩槍,連已經上膛的那顆,現在還有五發子彈可以用。
「大哥,」把剩下來的子彈重新裝進手槍,看著鐵門上逐漸形成突出的痕跡,格瑞斯轉向安德烈冷靜的說「鐵門撐不了多久。」
「其實你可以直接說是我們撐不了多久。」挑挑眉,安德烈握了握裹著用撕下來的半隻袖子充當紗布來止血的手──他剛才在逃上來的樓梯上敲碎了酒瓶、並俐落的用碎片割斷一隻撲到他身上想咬他的喪屍的脖子,然後在對方的頭掉下來的時候一腳把它剩下來的身體部分踹到樓梯下──而身上另一瓶剩下的一點點酒也在格瑞斯的堅持下拿來沖了沖不曉得有沒有感染病毒的傷口。
不過看著安德烈一邊煩躁的咕噥著酒瓶打破了而剩下的一點酒都拿來洗傷口是很浪費的事、另一邊還有氣力跟帕特利克爭辯那個老舊得要死的”e for excellence”的問題,格瑞斯覺得自己真的不需要擔心太多。
是的,他相信上帝絕對不想這麼早把禍害收回天國。
「我可不想從三十樓跳下去。」嘆了口氣,格瑞斯走到破損得幾乎整幅圍牆都不見了的位置,看著地面說「即使不會死,但斷了腳或者是掉了頭也還是跑不掉的。」
整座大樓都幾乎被像在混凝土冒出來的喪屍包圍著,而好不容易才從二十樓會議室逃上來天台的他們其實沒有太多選擇。格瑞斯不曉得究竟他們是不是能比人類更能抵抗喪屍病毒,但他肯定自己絕對不想實驗被活生生啃掉一大半之後還能不能活著。
正如某些喪屍電影情節設定一樣,大部分物理傷害──包括子彈──對這些喪屍毫無作用,因為他們感受不到疼痛,那些傷害最多只是像剛才一樣能稍微阻止他們的活動,但即使掉了一隻手或者一隻腳他們仍然可以活動,頭部受創也未必能阻止他們繼續活動。
而換句話說即是它們擁有難以被斷絕的生命力,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得狼狽地逃命的原因。
「既然沒有辦法逃跑的話,那只要炸光就好。」走過來跟自己的三弟一起探頭,帕特利克輕鬆的作出無論對哪一方而言都是非常危險的發言「只要是易燃爆炸物就好,保證乾淨。」他微笑著補充。
「……二哥,我不想問你氣油彈的材料從哪裡來──不,即使我的確希望能再進修一下化學,我也不想知道怎樣用清潔劑就可以把半間房給炸掉。」回頭無奈的看著帕特利克,格瑞斯說「但拜託,不要再在它們就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把爆炸品塞進他們的嘴巴。」
剛才他們被逼得躲在一個房間的時候,似乎有點被惹毛了的帕特利克一把搶過安德烈的酒瓶,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個盛了點透明粉末的小小玻璃瓶,不理安德烈的抗議把瓶子灌滿高濃度的酒精,還用力的搖晃了幾下。
然後在格瑞斯深感不妙的時候──而該死的他的直覺一向準確──帕特利克刷亮一枝大約是酒店紀念品的火柴,然後在他們反應過來阻止他之前一把拉開門,把瓶子和火柴都塞進最近的那隻喪屍張大的嘴巴,然後用力關上門。
真的,格瑞斯有可能最終還是會落入喪屍手裡的心理準備,然而他真的沒想過在那之前可能會落得一個被爆炸炸成碎片的下場──格瑞斯發誓在門關上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那瓶子在喪屍大張的嘴巴裡爆出橘色的光,而即使抵著關上的據說是因為安全理由所以特地造成防彈防爆的厚重大門,他們仍然感到爆炸時的威力。
而於是格瑞斯對打開門後只看見一地被燒焦了的黏稠液體和像當機了的機械一樣在地上蠕動的人體殘肢完全不感到驚訝。
「沒有事先準備,沒辦法做到像剛才精準的爆炸啦。」嘟起嘴巴,帕特利克說,而格瑞斯真心認為他完全沒有掌握到他的重點「但或許用清潔劑這個方法真的可以想想。」
「……大哥,」決定要跟比較正常的人說話,格瑞斯轉向安德烈「這裡比較近你家,有辦法召喚你的朋友來幫忙嗎?」
「喔!我也很久沒見過大哥家的尼斯了!」
「帕特利克你是白癡嗎,」反了個白眼,大約是因為手邊沒有酒而顯得非常煩躁的安德烈毫不客氣的說「召喚尼斯需要大量的水作媒介,這裡連個池塘也沒有,只有一個該死的蓄水塔,又不是青蛙,難道還得兼備兩棲能力嗎?」
「或許我可以試一下……」
「啊小格你好壞!明明已經召喚出幫手也不說。」驚喜的打斷格瑞斯的說話,前一秒還顯得很委屈的帕特利克興奮的跑到天台的角落,然後蹲下身把某些東西抱起來「想不到你會把牠留著呢,還偷偷的訓練來當戰鬥力嗎?」
當看見帕特利克抱著的是好幾個月自己生日時他送的禮物──對,就是那隻據他二哥說讓他馬上想起自己的威爾士柯基犬──格瑞斯剎那有衝動反問帕特利克那他是不是該看見恐怖份子便想起他,然而為了不要浪費好不容易才有活著逃掉的機會,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我不曉得怎麼牠會跟過來,但除了基本的訓練之外牠沒有接受過戰鬥訓練,我也沒對牠施過什麼黑魔法,所以牠不懂噴火、也不懂唸咒,」看著柯基犬用力的向帕特利克和自己搖著那條短得幾乎看不見的尾巴,格瑞斯覺得頭很痛「對,所以你還是別期望有什麼好戲看。」
「欸,牠還可以咬它們啦。」握著那短短的手,帕特利克逗著柯基「看,柯基很擅長一邊躲避著比牠們高的生物的腿一邊走來走去的啦。」
不。我不要牧養喪屍。看著柯基快樂的舔著帕特利克的臉,弄得他咯咯的笑著,格瑞斯完全不願意想像要是他的狗咬了喪屍之後他回家要用什麼犬用牙膏才能替牠把牙齒擦乾淨。或許他可以用他二哥寄到他家的帳單替他擦。他想。
「那些傢伙來了。」就在格瑞斯幾乎要把說話衝口而出的時候,正從圍牆損毀的地方往下看的安德烈開口。
只見幾隻腐爛得成了灰綠色的手指出現在圍牆的位置──格瑞斯想那可能是某幾隻喪屍發現可以從樓下的會議室的窗子爬上來──然後正低頭盯著看著它們緩慢地爬上來的安德烈微微瞇著眼睛,露出一個冷笑。
就在喪屍的小半張臉都出現在圍牆邊緣的時候,安德烈抬腳用力的踏上圍牆──格瑞斯肯定他踩著的是喪屍的手指,因為他清楚的聽見骨頭碎落在厚重的軍靴靴底的聲音──然後沒多久那像三流恐怖電影的慢慢冒出來的臉也突然消失不見。
那隻喪屍的眼睛的確是徹底爛掉了所以才敢惹沒酒喝的安德烈.柯克蘭吧。看著沒有酒精就會變得比身為恐怖份子的二哥更暴力可怕的大哥,格瑞斯面無表情的想。不曉得被輾斷手指之後從三十樓摔下去變成肉醬還能不能上天堂呢。
「欸我也要來幫忙!」似乎也愣了一下的帕特利克歡呼著放下柯基犬跑了過去,還從口袋掏出一柄大約是塑膠餐刀的物體來「咦真的很軟很容易切耶,不過這隻好像連骨頭也爛得七七八八了呢……喔,掉下去了。」
抱起想要跟著跑上去的柯基──牠還像在游泳一樣努力的擺動小小的短短的腿──儘管格瑞斯知道牠聽不懂他們的說話,然而他還是很想替牠掩著耳朵好讓牠不要被這些毫無危機感也完全是限制級的說話教壞。
眨了眨眼睛,格瑞斯轉頭看著忽然安靜了下來鐵門。他走了過去,然後在他想著要不要把耳朵湊過去聽清楚的時候,下一秒他懷裡的柯基動了動,然後朝後吠叫,他回頭,只見一隻不曉得從哪裡爬上來的喪屍滴著黏稠的液體出現在他身後不到兩呎的地方。
暗叫了一聲不好,格瑞斯抱著柯基飛快的往旁邊退了幾步,堪堪避過這隻動作該死地敏捷的喪屍朝他腦袋揮過來的手。從口袋掏出手槍──他知道即使開了槍還是沒什麼用,然而這不代表他得站在原地讓喪屍把他啃掉──格瑞斯朝喪屍的腦袋開了兩槍。
那喪屍的腦袋被子彈打得開了兩個通風口,本來就已經腐爛了的臉容現在更是毀爛得連眼耳口鼻也無從辨認,然而它只是頓了頓,然後繼續往格瑞斯的方向撲過去。用力抱緊柯基不讓牠被喪屍打中,格瑞斯另一手握著槍不停扣著板機。
然而在喪屍的腦袋完全碎開之前,格瑞斯聽見卡的一聲──彈匣空了。他看著喪屍承受了最後一顆子彈之後晃了晃再站定撲過來,他退了一步,然後很該死的被某些就這樣丟在地上的雜物給絆得差點摔倒在地。
勉強站穩,格瑞斯看著喪屍逼近,心裡暗罵著帕特利克和安德烈只顧著剁喪屍的手指──要是他都變喪屍了一定要回來都公文和帳單都塞進他們的嘴巴!──在喪屍的手揮來的時候他側著身護著柯基犬下意識的用力閉上眼睛──
「小格蹲下!」
聽見叫聲便立即蹲下的格瑞斯幾乎在緊接下來的半秒後便感受到上方空氣流動掠過,然後眼前的喪屍便被外力打得飛了出去。當格瑞斯目瞪口呆的看著喪屍就跌在破爛了的圍牆前,後方一個巨大的物體飛過去剛巧把才剛重新站起身的喪屍給撞得摔了下樓。
「沒事吧?」拿著黏上了某些灰綠色的液體的鐵棒,安德烈淡淡的問道。格瑞斯搖搖頭,然後非常識趣的沒有把他的大哥跟某位同樣怪力的異姓弟弟拿來作比較。
「小格要謝謝我喔。」伸手把格瑞斯扶了起來,帕特利克順手把柯基撈起來塞到弟弟的懷裡「而且下次可不能這麼快就認輸的喔。柯克蘭家怎可以沒了小格的呢,」眨眨眼睛,他微笑「那樣我們公文就會沒人批的了喔。」
「……好吧,我會注意的了。」那句道謝就這樣硬生生的哽住了,格瑞斯看著他的二哥,然後再一次確定他剛才或許真的應該拜託那隻喪屍把他送上天國──因為他真的很想問一問上帝究竟他做錯了什麼所以得接受這樣的懲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他說「對了,剛才的是……?」
「喔,上司之前哭著拜託我說要好好的簽了那些文件,千萬不能不見的,所以我乖乖的把它們都裝到背包裡,但剛才情況危急所以我才拿來丟了出去喔。」頓了一下,帕特利克無辜的微笑著歪歪頭「對了,那好像是國債有關的文件吧?」
「……國債。」
「嗯。」
很好。目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格瑞斯想著究竟現在他跟著喪屍跳下去還來不來得及。他把能把一個六十升的行山背包塞成一個球的國債都送到喪屍的手上了。不用想像都知道帕特利克的上司會怎樣用眼淚淹掉自己的辦公室,格瑞斯絕望的想像著要是說他解釋這是為了讓連口袋也穿洞了的喪屍落荒而逃的話能不能蒙混過關。
不,他肯定要是事情鬧大了的話連歐盟那小鬼也會趁機把所有推掉的雜務以私人名義交給他當作賠償的。
以他二哥的債台高築的程度,他從此真的去當保姆、不,即使是賣身也無法擺平事情吧。
「果然是改由從這裡爬上來的呢。」跑到從靠近蓄水塔的另一邊圍牆探頭看下來,帕特利克雙手攀著牆壁邊緣,語氣興奮得彷似某個看見千秋架的孩子「大哥小格快來看看!」
「……從兩層下的會議室破損的窗戶爬上來呢,」冷笑了一下,安德烈順著帕特利克指的方向看著那些攀在牆上的喪屍說「想不到有一些腦袋還未完全爛掉呢。」
「小格你快來看看……咦?小格?」
「二哥,」抱著還在動來動去的柯基犬,格瑞斯冷靜的開口「如果我能把這些喪屍都解決掉的話,那我可以不當世界的保姆、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上司說那些文件延遲一點交嗎?我保證所有你該簽到的文件都會一件不漏的交到你的辦公桌上。」
「嗯?可以啊,其實我也沒關係的……」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
走過來把柯基塞到帕特利克的懷裡,格瑞斯回頭拿過剛才絆到自己的塑膠喉管拿過來,然後雙手並用的從通往蓄水塔的鐵梯爬了上塔頂。只見他在塔頂不曉得做了些什麼,然後他把膠管連接到蓄水塔的出水位置,撥了撥,提著管子走到塔的邊緣。
「欸小格用膠管不能勒死它們的啦……」
抬起頭,順便一腳把要從外牆爬上來的喪屍踹得摔下樓,帕特利克歪歪頭提高聲線說。轉身點了根火柴替安德烈解決掉出現在他那邊的喪屍,他有點擔心的回頭看著格瑞斯「喂小格……」
「很好,我忍你們很久了,既然我可能要賣身還債一輩子的話那麼我也沒理由要被你們欺負了吧?」沒有理由帕特利克的說話,只見格瑞斯一腳把正要爬上塔頂的喪屍的頭踹得歪掉,然後踩著它的頭微笑一字一字的說「所以,來,乖,要洗澡了。」
愣著仰頭看著就站在塔頂的格瑞斯猛地扭開了開關,帕特利克下一秒便知道格瑞斯做了些什麼。看著經過咒文祝福而帶著淨化能力的水便像雨水一樣往下灑,接觸到這些水的喪屍發出扭曲的尖叫聲,然後身體像迅速的融化,而沒來得及完全化開的部分則掉下樓去。
「……啊,小格抓狂了。」回過神來,帕特利克回頭對安德烈認真的說「那我該告訴他那袋其實只是我打算拿去賣掉賺錢的廢紙嗎?」
「……帕特利克,你死定了。」
-End-
「啊終於都過關了!」
看著在喪屍幾乎全都摔到地面之後,帕特利克抬頭,看著那出現在天空的『Clear』字樣歡呼道。只見四周的藍天、天台和喪屍殘肢的映像慢慢淡去,直到完全被藍色的牆壁所取代。
『恭喜你們,你們是最快完成的一組呢。』房間裡的擴音器傳出波羅的海三國中優材生愛德華的聲音,而就坐在跟房間只隔了一面玻璃的他向他們揮揮手。
「耶!」愉快的撲到安德烈的身上,帕特利克興奮的說「聽到嗎聽到嗎?大哥我們是最快的一組耶!即是說要是末日來到的話我們最有可能可以活下來呢!」
『但眉毛哥哥犯規用了魔法呢……唔!』彼得的聲音被瞬間掩掉,換上同樣戴著耳筒連咪高峰的賀瑞斯說『辛苦你們了,這次模擬逃生的數據非常有用呢。喔,對了,我得提醒你們,因為不屬於虛擬設定之中,所以在這次模擬測試中損毀的私人物品是無法復原的。』
「明白了。」抱起不曉得什麼時候溜進房間、所以也出現在測試中的柯基犬,格瑞斯對賀瑞斯微笑了一下「沒關係,那也不是些什麼重要的東西。」回頭瞄了帕特利克一眼,他說「拜託,我還能聽得見的。」
「喔。」眨眨眼睛,帕特利克露出一個乖巧的笑「那小格不會生氣的吧?」
反了個白眼,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格瑞斯轉了個話題「那旁邊的房間是誰?」──尖叫聲可淒厲了。
「是瓊斯喔。」
「……那麼,尖叫聲?」
「喔,那可能是他很不幸運的抽到逃出幽靈屋的那個設定吧?」
「……那要是一次通過不了的話?」
「會很貼心的重來一次的喔!」
「……那重覆多少次才會停掉遊戲?」
「十次?還是一百次?」扳著手指數著,帕特利克頓了頓,然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宛如天使一樣的笑容「嘛,誰知道呢?」
-最後還是得要欺負HERO一把的END-
停下了檢查手裡的槍枝裡還剩下多少發子彈的工作,格瑞斯無言的抬頭,然後看著被大約是被纏得不耐煩的大哥打發過來纏住自己的帕特利克一臉認真的等待自己的回答。
他有時候是真心認為如果上帝讓你有幾個姓柯克蘭的兄弟──對,他們還要該死的正處於某種意義上的婚姻狀態──而你被告之自己仍然得為了世界的存在而好好的活上千年的話,那麼你面前只有那道用一堆雜物單薄頂著的鐵門替你擋著好幾十隻喪屍的拳頭、而被突破最後防線的後果就是被活生生啃掉這件事其實也沒有看起來那麼絕望。
不,他不要想像自己被啃掉半張臉之後還得替明明肚子穿洞得腸子都掉出來還是要去酒吧喝酒還把帳單寄到自己家、或者蓄意把自己的腐爛了一半的手指丟到藍藍路教主那杯可樂裡開一個兄長的小小玩笑的兄弟收拾善後。
「依剛才的形勢看來,最少有二至三十個,但不,我不要打賭,」在帕特利克一臉興奮的打算說出自己的估計時,格瑞斯面無表情的說「即使被啃了整個頭我也不要養喪屍當寵物、更加不想收一隻來讓它在萬聖節去敲瓊斯的門然後指使它啃掉他的頭。」
「小格真沒趣。」嘟起嘴巴,在各種意義上都是柯克蘭家小天使──因為在看見他們之後多數時間你就會看見天堂──的帕特利克說「而且我才不會指使它們去啃掉那胖子的頭呢,」歪歪頭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他說「吃太多脂肪不利消化的喔。」
完全不想指出喪屍的消化系統大約早就跟著它們的主人一樣腐爛了所以大抵也不會有消化不良的問題,格瑞斯聽著鐵門被敲得像某種吵鬧的音樂會一樣響個不停,他點了點子彈的數目──扣除剛才逃上天台並關上門的時候為了阻止喪屍湧上來打門擋開而開的兩槍,連已經上膛的那顆,現在還有五發子彈可以用。
「大哥,」把剩下來的子彈重新裝進手槍,看著鐵門上逐漸形成突出的痕跡,格瑞斯轉向安德烈冷靜的說「鐵門撐不了多久。」
「其實你可以直接說是我們撐不了多久。」挑挑眉,安德烈握了握裹著用撕下來的半隻袖子充當紗布來止血的手──他剛才在逃上來的樓梯上敲碎了酒瓶、並俐落的用碎片割斷一隻撲到他身上想咬他的喪屍的脖子,然後在對方的頭掉下來的時候一腳把它剩下來的身體部分踹到樓梯下──而身上另一瓶剩下的一點點酒也在格瑞斯的堅持下拿來沖了沖不曉得有沒有感染病毒的傷口。
不過看著安德烈一邊煩躁的咕噥著酒瓶打破了而剩下的一點酒都拿來洗傷口是很浪費的事、另一邊還有氣力跟帕特利克爭辯那個老舊得要死的”e for excellence”的問題,格瑞斯覺得自己真的不需要擔心太多。
是的,他相信上帝絕對不想這麼早把禍害收回天國。
「我可不想從三十樓跳下去。」嘆了口氣,格瑞斯走到破損得幾乎整幅圍牆都不見了的位置,看著地面說「即使不會死,但斷了腳或者是掉了頭也還是跑不掉的。」
整座大樓都幾乎被像在混凝土冒出來的喪屍包圍著,而好不容易才從二十樓會議室逃上來天台的他們其實沒有太多選擇。格瑞斯不曉得究竟他們是不是能比人類更能抵抗喪屍病毒,但他肯定自己絕對不想實驗被活生生啃掉一大半之後還能不能活著。
正如某些喪屍電影情節設定一樣,大部分物理傷害──包括子彈──對這些喪屍毫無作用,因為他們感受不到疼痛,那些傷害最多只是像剛才一樣能稍微阻止他們的活動,但即使掉了一隻手或者一隻腳他們仍然可以活動,頭部受創也未必能阻止他們繼續活動。
而換句話說即是它們擁有難以被斷絕的生命力,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得狼狽地逃命的原因。
「既然沒有辦法逃跑的話,那只要炸光就好。」走過來跟自己的三弟一起探頭,帕特利克輕鬆的作出無論對哪一方而言都是非常危險的發言「只要是易燃爆炸物就好,保證乾淨。」他微笑著補充。
「……二哥,我不想問你氣油彈的材料從哪裡來──不,即使我的確希望能再進修一下化學,我也不想知道怎樣用清潔劑就可以把半間房給炸掉。」回頭無奈的看著帕特利克,格瑞斯說「但拜託,不要再在它們就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把爆炸品塞進他們的嘴巴。」
剛才他們被逼得躲在一個房間的時候,似乎有點被惹毛了的帕特利克一把搶過安德烈的酒瓶,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個盛了點透明粉末的小小玻璃瓶,不理安德烈的抗議把瓶子灌滿高濃度的酒精,還用力的搖晃了幾下。
然後在格瑞斯深感不妙的時候──而該死的他的直覺一向準確──帕特利克刷亮一枝大約是酒店紀念品的火柴,然後在他們反應過來阻止他之前一把拉開門,把瓶子和火柴都塞進最近的那隻喪屍張大的嘴巴,然後用力關上門。
真的,格瑞斯有可能最終還是會落入喪屍手裡的心理準備,然而他真的沒想過在那之前可能會落得一個被爆炸炸成碎片的下場──格瑞斯發誓在門關上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那瓶子在喪屍大張的嘴巴裡爆出橘色的光,而即使抵著關上的據說是因為安全理由所以特地造成防彈防爆的厚重大門,他們仍然感到爆炸時的威力。
而於是格瑞斯對打開門後只看見一地被燒焦了的黏稠液體和像當機了的機械一樣在地上蠕動的人體殘肢完全不感到驚訝。
「沒有事先準備,沒辦法做到像剛才精準的爆炸啦。」嘟起嘴巴,帕特利克說,而格瑞斯真心認為他完全沒有掌握到他的重點「但或許用清潔劑這個方法真的可以想想。」
「……大哥,」決定要跟比較正常的人說話,格瑞斯轉向安德烈「這裡比較近你家,有辦法召喚你的朋友來幫忙嗎?」
「喔!我也很久沒見過大哥家的尼斯了!」
「帕特利克你是白癡嗎,」反了個白眼,大約是因為手邊沒有酒而顯得非常煩躁的安德烈毫不客氣的說「召喚尼斯需要大量的水作媒介,這裡連個池塘也沒有,只有一個該死的蓄水塔,又不是青蛙,難道還得兼備兩棲能力嗎?」
「或許我可以試一下……」
「啊小格你好壞!明明已經召喚出幫手也不說。」驚喜的打斷格瑞斯的說話,前一秒還顯得很委屈的帕特利克興奮的跑到天台的角落,然後蹲下身把某些東西抱起來「想不到你會把牠留著呢,還偷偷的訓練來當戰鬥力嗎?」
當看見帕特利克抱著的是好幾個月自己生日時他送的禮物──對,就是那隻據他二哥說讓他馬上想起自己的威爾士柯基犬──格瑞斯剎那有衝動反問帕特利克那他是不是該看見恐怖份子便想起他,然而為了不要浪費好不容易才有活著逃掉的機會,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我不曉得怎麼牠會跟過來,但除了基本的訓練之外牠沒有接受過戰鬥訓練,我也沒對牠施過什麼黑魔法,所以牠不懂噴火、也不懂唸咒,」看著柯基犬用力的向帕特利克和自己搖著那條短得幾乎看不見的尾巴,格瑞斯覺得頭很痛「對,所以你還是別期望有什麼好戲看。」
「欸,牠還可以咬它們啦。」握著那短短的手,帕特利克逗著柯基「看,柯基很擅長一邊躲避著比牠們高的生物的腿一邊走來走去的啦。」
不。我不要牧養喪屍。看著柯基快樂的舔著帕特利克的臉,弄得他咯咯的笑著,格瑞斯完全不願意想像要是他的狗咬了喪屍之後他回家要用什麼犬用牙膏才能替牠把牙齒擦乾淨。或許他可以用他二哥寄到他家的帳單替他擦。他想。
「那些傢伙來了。」就在格瑞斯幾乎要把說話衝口而出的時候,正從圍牆損毀的地方往下看的安德烈開口。
只見幾隻腐爛得成了灰綠色的手指出現在圍牆的位置──格瑞斯想那可能是某幾隻喪屍發現可以從樓下的會議室的窗子爬上來──然後正低頭盯著看著它們緩慢地爬上來的安德烈微微瞇著眼睛,露出一個冷笑。
就在喪屍的小半張臉都出現在圍牆邊緣的時候,安德烈抬腳用力的踏上圍牆──格瑞斯肯定他踩著的是喪屍的手指,因為他清楚的聽見骨頭碎落在厚重的軍靴靴底的聲音──然後沒多久那像三流恐怖電影的慢慢冒出來的臉也突然消失不見。
那隻喪屍的眼睛的確是徹底爛掉了所以才敢惹沒酒喝的安德烈.柯克蘭吧。看著沒有酒精就會變得比身為恐怖份子的二哥更暴力可怕的大哥,格瑞斯面無表情的想。不曉得被輾斷手指之後從三十樓摔下去變成肉醬還能不能上天堂呢。
「欸我也要來幫忙!」似乎也愣了一下的帕特利克歡呼著放下柯基犬跑了過去,還從口袋掏出一柄大約是塑膠餐刀的物體來「咦真的很軟很容易切耶,不過這隻好像連骨頭也爛得七七八八了呢……喔,掉下去了。」
抱起想要跟著跑上去的柯基──牠還像在游泳一樣努力的擺動小小的短短的腿──儘管格瑞斯知道牠聽不懂他們的說話,然而他還是很想替牠掩著耳朵好讓牠不要被這些毫無危機感也完全是限制級的說話教壞。
眨了眨眼睛,格瑞斯轉頭看著忽然安靜了下來鐵門。他走了過去,然後在他想著要不要把耳朵湊過去聽清楚的時候,下一秒他懷裡的柯基動了動,然後朝後吠叫,他回頭,只見一隻不曉得從哪裡爬上來的喪屍滴著黏稠的液體出現在他身後不到兩呎的地方。
暗叫了一聲不好,格瑞斯抱著柯基飛快的往旁邊退了幾步,堪堪避過這隻動作該死地敏捷的喪屍朝他腦袋揮過來的手。從口袋掏出手槍──他知道即使開了槍還是沒什麼用,然而這不代表他得站在原地讓喪屍把他啃掉──格瑞斯朝喪屍的腦袋開了兩槍。
那喪屍的腦袋被子彈打得開了兩個通風口,本來就已經腐爛了的臉容現在更是毀爛得連眼耳口鼻也無從辨認,然而它只是頓了頓,然後繼續往格瑞斯的方向撲過去。用力抱緊柯基不讓牠被喪屍打中,格瑞斯另一手握著槍不停扣著板機。
然而在喪屍的腦袋完全碎開之前,格瑞斯聽見卡的一聲──彈匣空了。他看著喪屍承受了最後一顆子彈之後晃了晃再站定撲過來,他退了一步,然後很該死的被某些就這樣丟在地上的雜物給絆得差點摔倒在地。
勉強站穩,格瑞斯看著喪屍逼近,心裡暗罵著帕特利克和安德烈只顧著剁喪屍的手指──要是他都變喪屍了一定要回來都公文和帳單都塞進他們的嘴巴!──在喪屍的手揮來的時候他側著身護著柯基犬下意識的用力閉上眼睛──
「小格蹲下!」
聽見叫聲便立即蹲下的格瑞斯幾乎在緊接下來的半秒後便感受到上方空氣流動掠過,然後眼前的喪屍便被外力打得飛了出去。當格瑞斯目瞪口呆的看著喪屍就跌在破爛了的圍牆前,後方一個巨大的物體飛過去剛巧把才剛重新站起身的喪屍給撞得摔了下樓。
「沒事吧?」拿著黏上了某些灰綠色的液體的鐵棒,安德烈淡淡的問道。格瑞斯搖搖頭,然後非常識趣的沒有把他的大哥跟某位同樣怪力的異姓弟弟拿來作比較。
「小格要謝謝我喔。」伸手把格瑞斯扶了起來,帕特利克順手把柯基撈起來塞到弟弟的懷裡「而且下次可不能這麼快就認輸的喔。柯克蘭家怎可以沒了小格的呢,」眨眨眼睛,他微笑「那樣我們公文就會沒人批的了喔。」
「……好吧,我會注意的了。」那句道謝就這樣硬生生的哽住了,格瑞斯看著他的二哥,然後再一次確定他剛才或許真的應該拜託那隻喪屍把他送上天國──因為他真的很想問一問上帝究竟他做錯了什麼所以得接受這樣的懲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他說「對了,剛才的是……?」
「喔,上司之前哭著拜託我說要好好的簽了那些文件,千萬不能不見的,所以我乖乖的把它們都裝到背包裡,但剛才情況危急所以我才拿來丟了出去喔。」頓了一下,帕特利克無辜的微笑著歪歪頭「對了,那好像是國債有關的文件吧?」
「……國債。」
「嗯。」
很好。目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格瑞斯想著究竟現在他跟著喪屍跳下去還來不來得及。他把能把一個六十升的行山背包塞成一個球的國債都送到喪屍的手上了。不用想像都知道帕特利克的上司會怎樣用眼淚淹掉自己的辦公室,格瑞斯絕望的想像著要是說他解釋這是為了讓連口袋也穿洞了的喪屍落荒而逃的話能不能蒙混過關。
不,他肯定要是事情鬧大了的話連歐盟那小鬼也會趁機把所有推掉的雜務以私人名義交給他當作賠償的。
以他二哥的債台高築的程度,他從此真的去當保姆、不,即使是賣身也無法擺平事情吧。
「果然是改由從這裡爬上來的呢。」跑到從靠近蓄水塔的另一邊圍牆探頭看下來,帕特利克雙手攀著牆壁邊緣,語氣興奮得彷似某個看見千秋架的孩子「大哥小格快來看看!」
「……從兩層下的會議室破損的窗戶爬上來呢,」冷笑了一下,安德烈順著帕特利克指的方向看著那些攀在牆上的喪屍說「想不到有一些腦袋還未完全爛掉呢。」
「小格你快來看看……咦?小格?」
「二哥,」抱著還在動來動去的柯基犬,格瑞斯冷靜的開口「如果我能把這些喪屍都解決掉的話,那我可以不當世界的保姆、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上司說那些文件延遲一點交嗎?我保證所有你該簽到的文件都會一件不漏的交到你的辦公桌上。」
「嗯?可以啊,其實我也沒關係的……」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
走過來把柯基塞到帕特利克的懷裡,格瑞斯回頭拿過剛才絆到自己的塑膠喉管拿過來,然後雙手並用的從通往蓄水塔的鐵梯爬了上塔頂。只見他在塔頂不曉得做了些什麼,然後他把膠管連接到蓄水塔的出水位置,撥了撥,提著管子走到塔的邊緣。
「欸小格用膠管不能勒死它們的啦……」
抬起頭,順便一腳把要從外牆爬上來的喪屍踹得摔下樓,帕特利克歪歪頭提高聲線說。轉身點了根火柴替安德烈解決掉出現在他那邊的喪屍,他有點擔心的回頭看著格瑞斯「喂小格……」
「很好,我忍你們很久了,既然我可能要賣身還債一輩子的話那麼我也沒理由要被你們欺負了吧?」沒有理由帕特利克的說話,只見格瑞斯一腳把正要爬上塔頂的喪屍的頭踹得歪掉,然後踩著它的頭微笑一字一字的說「所以,來,乖,要洗澡了。」
愣著仰頭看著就站在塔頂的格瑞斯猛地扭開了開關,帕特利克下一秒便知道格瑞斯做了些什麼。看著經過咒文祝福而帶著淨化能力的水便像雨水一樣往下灑,接觸到這些水的喪屍發出扭曲的尖叫聲,然後身體像迅速的融化,而沒來得及完全化開的部分則掉下樓去。
「……啊,小格抓狂了。」回過神來,帕特利克回頭對安德烈認真的說「那我該告訴他那袋其實只是我打算拿去賣掉賺錢的廢紙嗎?」
「……帕特利克,你死定了。」
-End-
「啊終於都過關了!」
看著在喪屍幾乎全都摔到地面之後,帕特利克抬頭,看著那出現在天空的『Clear』字樣歡呼道。只見四周的藍天、天台和喪屍殘肢的映像慢慢淡去,直到完全被藍色的牆壁所取代。
『恭喜你們,你們是最快完成的一組呢。』房間裡的擴音器傳出波羅的海三國中優材生愛德華的聲音,而就坐在跟房間只隔了一面玻璃的他向他們揮揮手。
「耶!」愉快的撲到安德烈的身上,帕特利克興奮的說「聽到嗎聽到嗎?大哥我們是最快的一組耶!即是說要是末日來到的話我們最有可能可以活下來呢!」
『但眉毛哥哥犯規用了魔法呢……唔!』彼得的聲音被瞬間掩掉,換上同樣戴著耳筒連咪高峰的賀瑞斯說『辛苦你們了,這次模擬逃生的數據非常有用呢。喔,對了,我得提醒你們,因為不屬於虛擬設定之中,所以在這次模擬測試中損毀的私人物品是無法復原的。』
「明白了。」抱起不曉得什麼時候溜進房間、所以也出現在測試中的柯基犬,格瑞斯對賀瑞斯微笑了一下「沒關係,那也不是些什麼重要的東西。」回頭瞄了帕特利克一眼,他說「拜託,我還能聽得見的。」
「喔。」眨眨眼睛,帕特利克露出一個乖巧的笑「那小格不會生氣的吧?」
反了個白眼,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格瑞斯轉了個話題「那旁邊的房間是誰?」──尖叫聲可淒厲了。
「是瓊斯喔。」
「……那麼,尖叫聲?」
「喔,那可能是他很不幸運的抽到逃出幽靈屋的那個設定吧?」
「……那要是一次通過不了的話?」
「會很貼心的重來一次的喔!」
「……那重覆多少次才會停掉遊戲?」
「十次?還是一百次?」扳著手指數著,帕特利克頓了頓,然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宛如天使一樣的笑容「嘛,誰知道呢?」
-最後還是得要欺負HERO一把的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