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A Little Chat
配對:Yancy Becket / Raleigh Becket無差
級別:清水
聲明:我不擁有他們,我只衷心的希望他們能擁有彼此;那也是為什麼我會敢來用我的爛文筆來獻醜。人物基於電影、還有少量的官方小說,外加很多很多寫手的妄想。寫手話癆、OOC警告有。
Raleigh低頭盯著宿舍房間的門縫漏出的燈光,有一瞬間他無法想起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甩了甩頭,他想自己還是有點太累了--他的意思是,在經過一整天在各種各樣的事情的折騰之後,即使是他也沒辦法可以維持精力充沛的狀態--於是他花了半秒便決定不再去想究竟他今早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忘了順手關燈。
他打開門,看見坐在房間裡唯一一張床上的人正扭頭看著牆上的照片,金色的短髮在燈光下呈現一種溫暖的顏色。
「Rals?」
「……嘿,」握著門柄,Raleigh頓了一下,之後他聽見自己說。看著對方轉臉過來看著自己挑挑眉,他頓了一下,並試圖微笑起來「……我不曉得,可能我只是不習慣看見Yancy Becket待在床上但卻不是在睡覺?」
坐在床上的Yancy挑著眉「誰惹到我們的Raleigh Becket了?」他說,一邊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外套和灰色T-shirt下露出因為長年得在室內接受訓練、而缺少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Kid,你得改改你的脾氣了。」
「……如果你說的是對著那種一開口就挑釁別人的傢伙的話,即使是Yancy你也會忍不住揍他一頓的。」頓了一下,Raleigh這才記起要關上門。他轉身把門闔上,說,感受著哥哥的名字滑過舌尖的感覺「我敢肯定。」
透藍色的眼睛轉了一下,Yancy聳聳肩,他的臉上眼裡帶著Raleigh看了二十多年的溫柔笑意「好吧,你說了算。」
「所以?」轉了回來,Raleigh看著Yancy,嘗試在那張跟自己相似的臉上尋找他也不曉得的問題的答案「為什麼這麼晚?」
「因為我恰好知道我那被別人氣著的弟弟需要一杯睡前牛奶?」眨眨眼睛,Yancy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噢,也可能是一個晚安吻。」
「我可不想要一杯混了刮鬍膏泡沫的牛奶。」下意識的回嘴,Raleigh說道。說話和回憶不受控制的輕易從他的嘴巴溜了出來,而他無法控制它們「我到今天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把那個跟忌廉打出來的泡沫混淆,它們明明不是放在同一個地方。」
「嘿,那是一大清早,」看著Raleigh反了個白眼咕噥著類似『對你來說早上跟夜晚有分別嗎』,Yancy抗議道,顯然他對自己的弟弟把一件小事記了幾乎二十年感到非常不可思議「那時候我只有十五分鐘,要把你叫起床、替你收拾書包、把你塞進校服、還要一邊準備早餐,Kid,那只是一時忙中有錯。」
「那只是因為五個鬧鐘也無法讓你準時起床。」Raleigh指出道。他發現自己忍不住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而這讓他的臉有點生痛「別忘了是誰睡死得自己忘記上學、然後讓老師以為你在送了我上學之後在家裡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只是沒有你這麼精力充沛。」在破舊的書桌前拉了張同樣殘舊的椅子,Yancy小心的按了按才坐下來--這讓Raleigh沒能忍住勾起微笑,他知道Yancy在小時候某次學校旅行時不愉快的睡眠經歷之後,他便對任何看起來會隨時塌掉的椅子很有戒心。
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做出在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一頭栽進飯菜裡,或者是一邊做飯一邊在爐邊睡覺這些或許同樣危險的動作。
「你在笑什麼?」
「沒有,」隨口的應了一句,Raleigh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他就坐在剛才Yacncy坐的位置上,他的手指綣縮在有點太硬的床上「只是一些舊事。」你的舊事。他想,抬頭,向Yancy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Rals,你這個笑容總是讓我想起那時候住我們隔壁的史密斯先生養的那隻金毛大狗。」
「我就知道Yance你覺得我最可愛的了。」聳聳肩,Raleigh流暢的回應道。
眨眨眼睛,Yancy似乎想不到Raleigh會出這一招「我可沒有這樣說過。」
「第一次浮動連結的時候我就看見了。」躺了下來,Raleigh說,而每當Yancy拿他沒辦法的時候他總是有這種連自己也覺得自己幼稚的勝利感覺「我小時候就奇怪為什麼學校那些小孩炫耀自己家有養狗,然後你就會大聲說我也有一個弟弟什麼的,這明明不能放在一起比較……但好吧,之後我想通了那是因為Yance你覺得我很可愛。」
「……Kid,有時候我覺得即使跟你連結後,我仍然無法明白你的思考模式。」Yancy搖搖頭,然後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挪過一點。」
給了Yancy一個微笑,Raleigh挪過了一點,讓自己的哥哥在他身旁躺了下來。這讓他想起Yancy總是會在半夜出完任務之後、在他來得及洗完臉回去睡覺之前就躺在他的下鋪死活不肯走。我很累了,Kid你嫌擠就上上鋪睡。他總是會這樣說,然後在自己來得及抗議之前再次沉沉睡去。
而自己就永遠都只是一邊抱怨床很窄、Yancy你晚上總是會把被子捲了去害我冷醒,一邊把上鋪的被子扯下來擠到Yancy的旁邊躺好。然後Yancy會在他掉下床之前轉過身,像一隻患了渴睡症的八爪魚一樣把他擁抱著,臉頰蹭了蹭他的頭髮,然後繼續沉睡;而他就會聽著Yancy平穩的呼吸聲,不知不覺的睡去。
而當他現在躺在這裡,他才覺得自己真的已經有長的時間沒有好好的睡過一覺。
「但Rals你總是很受歡迎。」
「那只是因為你不知道唸訓練學院時後勤部那個被你拒絕過的女生是怎樣說的,」回過神來,Raleigh說「她說大家才不會喜歡那些會像她高中時參加過的啦啦隊隊員一樣、兩個人站在一起同時做同樣動作的駕駛員。」頓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一臉茫然的Yancy,好心的解釋道「她說我們是不是會晚上在房間偷偷對著鏡子練習。」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那就是為什麼她會把氣出在我身上。」
「別告訴我那就是為什麼你那次趁著我們還在幽靈同步的時候在我的腦袋大吼把我叫起床。」伸手揉了揉眉間,Yancy說「我差點嚇到心臟病發。」
「這很有趣。」
「才不。」
「嘿,Yancy,」閉上眼睛,Raleigh喚,小心的呼了一口氣「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麼嗎?」
他睜開眼,一直盯著上方,看著自己呼出的溫暖氣息在入夜後變冷的空氣中形成虛無的白霧,然後消散無蹤。他盯著油漆掉落得七七八八的班駁天花,疑惑為什麼自己會花了這麼多時間才能停止裝著發現不到這些顯然易見的線索。
Raleigh轉頭看著沒有作聲的Yancy,看著那雙他一直以為當他轉向右方便能夠看見的、總是帶著溫暖笑意的眼睛。他看著他,然後發現自己永遠都不會看得夠「猜不到?」頓了一下,他瞇起眼睛,感覺自己笑了,聲音卻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那就是我明知道這不可能,
「但我依然無法不去希望你是真的。」
他甚至沒有一瞬間錯覺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他看著這間沒有上下鋪的床的房間,他知道自己一直身處的地方:這裡不是會把人的鼻子冷得掉下來的阿拉斯加,這裡不會下雪,這是香港,全世界唯一一個還在運作的機甲獵人基地;他隻身從諾母來到這裡,幾天之內嘗試跟Mako Mori搭檔,跟Chuck Hansen打了一架。
他數算著這些事情,而即使不這樣做,他依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因為那天的一切仍然像他感應著Gipsy的左手被扯斷時一樣鮮明,使得當他微笑、當他試圖像五年前的自己一樣毫無負擔,他便會覺得疼痛;因為直到今天,即使傷口已經癒合結疤,但他還是沒有一刻不感到自己仍然在流血;
而因此,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是一個Raleigh Becket已經永遠失去Yancy Becket的世界。
「……Raleigh,」
「嘿、嘿,沒關係,」大聲的笑了起來,Raleigh跟著坐起身,截著Yancy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說話。他盤著腿,感覺突兀的笑聲嗆著他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我知道,我睡得有點太少了,之前的工地宿舍實在太糟糕了。但我來了這裡,」他看了一下四周,然後把視線轉回來。他笑了笑,無視眼睛疼痛難當「這一次,我不會再逃掉的了。」
Make a decision and live with the consequences。他想。或許這句說話他應該留給自己才對。
「……Kid,替我做一件事?」隔了一會兒,Yancy說。
「怎麼了?」眨眨眼睛,Raleigh愣了愣,然後他笑了出來,伸手擦了擦眼睛「放心吧,我不會半夜把鬧鐘帶進Gipsy的駕駛艙看看能不能真的把你吵出來的,更何況要是我敢溜進去的話Pentecost也……」
「照顧好自己。」
張了張嘴巴,Raleigh下意識想要笑著說『嘿Yance你對你弟弟真的沒信心我才不會被那囂張的澳洲小子欺負到』,或者是『Yance你忘了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嗎先別說現在算起來我比你大更何況即使是以前看起來也是我照顧你多過你照顧我』,但最後,他只能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大口的吸了一口氣。
「……但我不曉得應該怎麼辦。」最後,Raleigh說,他的呼吸顫抖著,他抬起頭,看著Yancy。他不是在回答問題,但他說了實話,而他知道Yancy明白「嘿,我的意思是,在……我沒辦法,Yance,」他說,咬緊牙「我做不到。」
我看著你被抓出駕駛艙,看著你死去。他看著Yancy,想。我能感受到你的恐懼、無助和痛楚,直到最後一刻。那或許就是Jaeger計劃、還有浮動連結另一個最大的漏洞。他想。這是一種不能回頭的組合;當你把兩個駕駛員、一個機甲獵人連成一體,你便再也不能期待當它的一半被掏空,另一半仍能完整無缺的繼續活下去。
「Raleigh,Listen to me,」Yancy沒有否定Raleigh的說話,他甚至沒有叫他該死的堅強一點;他只是看著他,他的眼睛跟Raleigh記憶中的一樣澄澈,就像阿拉斯加的天空,就像那個他們還擁有彼此的時候。
「You just need to remember how much I love you.」
睜大著眼睛,Raleigh甚至不知道Yancy什麼時候擁抱著他,當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緊緊抓著Yancy的外套,頭埋在他哥哥的肩裡。他大口的呼吸著,洶湧出來的回憶、痛楚和悲傷幾乎把他完全淹沒。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擁抱一個鬼魂,又或者為什麼他仍然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Yancy的氣息;但這是Yancy,是他的哥哥、是他存在在世界上最後一個的親人,他親密無間的搭檔。Raleigh知道,他就早知道了,是的,他了解他,因為Yancy Becket是他最愛的人,
是他永遠都沒辦法可以找到替代的那一半。
他想喚Yancy的名字,他想告訴他他也是一樣的愛他,他想求他不要走或者是讓他留下,但最後所有的想法和說話都哽在喉嚨裡,於是他只能抱緊他,期望Yancy會一如既往的明白所有他沒有說出口、也還沒來得及說的說話。
--而他只希望這一次,他的願望終會成真。
隔了好一會兒,Raleigh深呼吸了一下,抬起頭,露出了一個笑容。
「……所以?」他說,鼻音重得幾乎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你又不小心睡過頭了?」
「Kid,我得珍惜沒有人會胡亂的拍著我的床、或者乾脆鑽進我的腦子裡大喊我起床的日子。」放開了手,Yancy說。他微笑著,而Raleigh總是能解讀Yancy的每一個微笑「所以你不要太早來找我,我還沒睡夠。」
「再給你幾十年都不會睡得夠。」忍不住說了一句,Raleigh頓了一下「Yance,」他說,看著Yancy的眼睛「我們還會再見嗎?」
「還記得小時候那個秘密基地嗎?」伸手揉了揉弟弟的短髮,Yancy說「別擔心,你總是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
眨眨眼睛,Raleigh想起那個他哥哥為了躲避他整天喊他起床所以虛構出來的秘密基地,他想起自己是怎樣鍥而不捨的翻轉整個小區要把這個秘密基地找出來,之後在一個午後,找得很累的他打開家裡後院通往地窖的門,發現他的哥哥在睡地窖的角落,然後他走了進去,在Yancy的身邊睡了一個很好的午睡。
那時候還沒有怪獸,那時候他們還不必在世界和所愛的人之間二擇其一。
但不要緊。他想,因為終有一天他都會這樣做,當他的生命止息,他會找到Yancy,然後躡手躡腳的躺在他旁邊好好的睡一覺。他會比Yancy先醒來,然後他會急不及待的把Yancy搖醒,告訴他他究竟錯過了什麼。
於是最後,Raleigh微笑「也對。」用力的閉了閉眼,他感到眼皮重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但他還是盡力的睜大眼,看著站起身的Yancy說「說好的晚安吻呢?」
然後Yancy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然後他走回來,彎腰在Raleigh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Good night, Kid.」
他說,而這是Raleigh在滑進睡夢之前來得及聽的最後一句說話。
再睜開眼,Raleigh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間,這裡不像阿拉斯加一樣裝有一個全息屏幕,也沒有窗子,連一點光線都沒有。但他不必看得見,才知道這個房間只有他一個人。他眨眨眼睛,看著他夢見Yancy離開的方向。
「……Goodbye,Yancy。」
把手臂橫在臉上,Raleigh最後低聲說,然後在空盪盪的房間裡,他聽見自己哭了起來。
-END-
2013.11.04完結
2013.11.08最後修訂